橘儿摇头,说:“奴婢只见了两次,那人一身黑衣蒙面,都是夜里现身,听声音……年龄应该不大。”
楚熙听的一头雾水,看这个丫头,不像是说谎的样子,但是究竟是谁会对她的女儿下药呢?
姜青欢也紧蹙着眉头,这件事情到这里,已经是一个死局了,再往下查,也查不出什么来,难道……就这样算了?可是姜青欢何其无辜,她无辜枉死尚且有重新来过的机会,那……姜青欢呢……
嬷嬷问道:“郡主,该如何处置?”
楚熙揉了揉头,道:“打十个板子,赶出府罢。”
嬷嬷道:“郡主仁慈。”
橘儿连连磕头,说:“谢郡主不杀之恩,谢郡主不杀之恩。”
楚熙摆摆手,说:“带下去吧。”
几个粗使婆子将橘儿带出了院子。
楚熙站起来,敲打着众人,道:“你们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守好子衿院,若再让我发现出了什么纰漏,不管你们有没有参与,一律赶出府去,明白了吗?”
“奴婢明白。”众人道。
楚熙抬手让她们下去,对姜青欢说:“以后入口的东西,除了云簌,会琴她们几个送来的,其他的都要小心,知道吗?”
姜青欢连连点头。
楚熙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,姜青欢小坐片刻,就回去了。
姜青欢坐在院子里秋千上微眯着眼睛,初秋的阳光微暖,照的人昏昏欲睡。云簌与云笙怕她掉下来,一左一右守着,不时帮她小幅度推动着秋千。
“县主。”会棋轻声唤着。
姜青欢懒洋洋地问:“什么事?”
“陈姑娘来访,可要见?”
“陈姑娘?”姜青欢脑中有些空白,一时没在记忆里找到陈姑娘的影子。
会棋提醒道:“是翰林院编修陈大人之女,陈琳。”
姜青欢点点头,脑海中一个人影显现出来,这是平素和姜青欢玩得较好的人,只是……上次落水,要她亲手去摘莲子的,貌似也是这位陈琳姑娘呢……
姜青欢想明白了,说:“带她进来吧。”说完,她起身去了正堂。
姜青欢前脚进了正堂,后脚会棋就领着陈琳进来了,姜青欢看了一眼陈琳,见她穿着一件半旧的深粉色衣裙,头上极简单的戴了支银簪。陈琳不算是个美人,但也是小家碧玉,模样的不差,不过那眼睛里少了些灵气,打一进来就盯着姜青欢笑的殷勤,让人喜欢不起来。
“县主,我一听你病愈就赶着来看看你,也没什么好东西带来,我自个在家绣了个荷包,拿来献丑了。”陈琳讨好的笑着对她说。
会棋接过她的荷包呈给姜青欢,姜青欢略略看了一眼,不过是个极普通的荷包,花色也不够复杂新颖,显然十分敷衍,更不用说荷包的用料了,普通的很。
姜青欢还是说:“多谢了。”
“不用谢,不用谢。”陈琳又看了看她,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姜青欢顺着她的意思问:“陈姑娘还有何事?”
陈琳说:“听闻明天姜大姑娘邀请了不少人去府中玩……我虽未接到帖子,也想与县主一道去看看……不知……”
姜青欢心中了然,这大隗国的贵女们也是分圈子的,三品以上官员们的妻女向来是玩在一起的,就像嫡出的姑娘是绝对不会和庶出的姑娘们混在一起玩的。
姜青欢看了看陈琳,她的父亲只是前科进士,翰林院的小小编修,虽说自古翰林多出丞相,阁老,但是在皇都这个皇亲国戚遍布的地方,一个七品编修,着实不够看了。所以,陈琳才会想借了她的关系一同去赴宴,毕竟在那宴会上随便结识几个贵女,都对她十分有利。
还是姜青欢太单纯了些,以为陈琳给她送几个荷包手帕,依着她到处去玩就是好朋友,好闺蜜了,她心中明了,说:“你想去,就去吧。”
陈琳喜形于色,说:“多谢县主。”
姜青欢摇摇头,心道:有些圈子,并不是你站进去了,就能被人所接纳的。当初……泸州的那些商贾之家的嫡女们,从来都不与她们姐妹二人搭话,便是她姐姐青叶才情了得又如何,也逃不过一个庶出,所幸她们只是庶出的嫡女,那些嫡支庶女,庶支庶女比她们还要尴尬。
所以,哪怕她不喜欢陈琳,也知道她的心思,就看在以前姜青欢跟她玩的好的份上,她也没有给她太难堪,只是以后,就不必来往了。
陈琳看着她头上的那只簪子通体碧绿,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鸾凤,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,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,随着姜青欢微微晃动,眼中满是惊艳与羡慕,开口夸道:“县主今日这身装扮美极了,特别是头上那鸾凤玉簪,点缀的极好。”
姜青欢闻言,笑了。这陈琳倒像是打秋风的,每次来看姜青欢必然会夸她身上的饰品好看,姜青欢这样的东西数不胜数,听她夸赞,心中欢喜,自然就给她了。
姜青欢却不依着以前的做法,而是说:“我倒是觉得这簪子极为普通,今早不过随意戴上的。”
陈琳心中一喜,接着话:“县主可是不喜欢这簪子?”不喜欢就给我好了,正好去姜大姑娘那赴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行头。
姜青欢道:“是啊,难道你不觉得这簪子成色不好?”
陈琳又瞧了瞧,见那玉簪分明是成色极好的玉石雕刻而成,心中只道姜青欢见惯了好东西不稀奇了,嘴上却还是依附着说:“是很一般。”
姜青欢点点头,说:“早就不想要这簪子了 也戴腻味了。”
陈琳一听,刚准备说给她好了,就见姜青欢招了身边的云笙来,说:“这簪子就赏给你了。”说完,她摘下头上的玉簪,给了云笙。
云笙接了簪子,说:“谢县主。”
“县主……”陈琳喊道。
姜青欢装作不明所以,问:“何事?”
陈琳再如何不要脸面,也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姑娘,虽说家里弟妹多,入不敷出,但是也不至于明着跟一个丫鬟争东西,她喉头一哽,说:“没什么。”
姜青欢道:“既然没事了,陈姑娘就先请回吧,我还有事,就不招待了。”
陈琳默然,心有不甘,但是也无可奈何,捏了捏袖子,就告辞了。
云笙奇怪地问:“县主……您这是……”县主不是一向和陈姑娘很要好的么……
姜青欢说:“病了月余,她一次未上门看过,如今好了,就巴巴地上来了,我还没那么傻,让她次次来我这蹭东西。”
云簌抿嘴一笑,说:“县主说的是,我一早就觉得那陈姑娘不是真心待您的。”
姜青欢点点头,说:“以后她再来,不必见了。”
云笙答:“是。”
姜青欢去了她的小书房内,依着记忆找到了原身从前写的诗文小记。
她拿了小记,倚在贵妃塌上,一页一页的翻看,才发现,姜青欢虽然人很单纯,文采上还是可以一看,她从前与姐姐都是父亲亲自开蒙,作文写诗自然难不住她。
翻着翻着,一纸信笺掉落下来,姜青欢捡起来看,似乎有些时候了,不是新写的。
“愿我如星卿如月,夜夜流光相皎洁;不见白头相携老,只许与卿共天明。”
姜青欢心中一跳,这不是……难道是谁爱慕着姜青欢,给她写来的信?她往下找寻落款:三哥
三哥?什么三哥?姜青欢亲戚里面,行三的哥哥——魏子谦!
姜青欢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,这……怎么会这样?魏子谦喜欢姜青欢?她回想起那个谦逊少语的少年,想起来那日他就坐在她身边,又主动要求一起去看灯……本来很平常的事情,看完这封信后,一切又显得不是那么平常了,这些动作,言语,似乎都是——为了她而来。
姜青欢捏紧了那信纸,她怕的不是魏子谦喜欢姜青欢,她怕的是,姜青欢也喜欢着魏子谦!想到这里,她又翻了翻小记,却再无其他发现。
若说姜青欢不喜欢魏子谦,那么为什么会将这信留存到现在,如果喜欢……那她该怎么办,两人没有挑明倒也罢了,若是郎情妾意,她又该如何处理?
姜青欢想了想,毕竟她不是原主了,有些东西,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,还是将这信纸毁掉的好。她点燃了桌上的蜡烛,将信纸放在烛心处,不一会,那纸就化为灰烬了。
姜府。
为了举办宴会,姜家在后院搭了戏台,设了不少场地供应邀前来的贵女玩耍。
姜青雯丢下一众繁忙事宜,亲自在二门处将姜青欢迎了进去,边走边说:“妹妹可来了,我母亲念叨了好久了,一直打发我来接你,许久不见,可想姐姐不曾?”
姜青欢微微点头,说:“自是想的。劳大伯母挂心了。”
姜青欢被带到姜夫人赵卉院子里,因为今日主要是姜青雯宴请一些闺秀们,所以赵卉这边,倒是清静。
“青欢见过大伯母,大伯母安好。”姜青欢站到赵卉身前,屈膝问好。
赵卉笑着扶起她,说:“可算把你盼来了,瞧着精气神更好了。”赵卉让身后的丫头将准备好的木盒拿来,将里面的一柄玉如意递给她,说:“这个给你拿去玩罢,以后可要顺遂如意才好。”
长者赐不可辞,姜青欢大大方方的接了,让身边的云簌收好,向赵卉道了谢。
赵卉摸摸她的头,说:“去吧,跟你姐姐们玩去,只是见到你那哥哥了,可不要让他进了后院子,今日都是女眷,他又惯会胡闹,不要让他去打搅你们了。”
姜青欢抿嘴一笑,道:“好。”